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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份判决书,一场大悲剧,催生出赵树理喜剧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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横岭上村,这个村庄位于晋冀鲁豫边区晋东南的辽县,仅有13户人家。

年4月20日,这天是阴历三月十六。当晚,村干部聚在一起开会,他们一共5人,分别是村抗日救国联合会主席石羊锁、民兵队长岳冬至、村青年部长史虎山、村长石献瑛和副村长王天保。会议的主题是研究如何应对日寇的扫荡,及春播春种等问题。

在会议的末尾,25岁的石羊锁委婉地批评了20岁的岳冬至,要岳冬至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,不要调戏妇女。

石羊锁这话是从何说起呢?原来,这个时候,民兵队长岳冬至正在与村妇女主任智英贤谈恋爱。按理说,岳、智俩都是未婚青年,同住一村,同做抗日工作,志趣相投,两人谈恋爱,不是很正常吗?怎么会受到批评呢?

原来,这里面另有隐情。首先,岳冬至十二三岁时父母已为他收养了一个童养媳,尽管此时尚未成婚,但在村人眼里,岳冬至已是“有妇之夫”。

其次,妇女主任智英贤在其十余岁时,即被父亲作主,许配给了智英贤老家河北武安县一个中年富商。为此,智英贤父亲还收了那富商块大洋作为聘礼。

智英贤是大美女,她长脸,高佻,大眼睛,两个大辫子长及腰身,也即美女具备的外在条件,她都有。更为难能可贵的是,她思想进步,活泼开朗,颇俱胆识。这样的一个妙龄美女,在这个偏僻小村,自然惹眼。

再者,村青年部长史虎山,一直在和岳冬至一起追求智英贤。同样也是单身的村长石献瑛和副村长王天保,也在工作接触中对智英贤有了好感。包括村救联会主席石羊锁在内,对岳、智两个年轻人的爱情都心生嫉妒。

第四,岳冬至有事没事都爱上智英贤家跑,智英贤父亲智老成很是不快,甚至对岳冬至骂骂咧咧,智英贤的两个哥哥智恩元和智魁元,对岳冬至也很反感。但这一切反而使得两人爱情迅速升级,越出常规。

话再说回来。那天晚上散会之后,岳冬至竟然到天亮都没有回到家里。岳去了哪里?

第二天早晨,岳冬至的三哥起早喂牛,发现弟弟死在了岳家的牛屋里。只见岳冬至双膝跪地,脖子上的一根绳子吊在牛棚门楣上,只是这门楣高度还没有岳冬至身高。

报案后,当时,赶到现场的辽县公安局侦查员赵晋鏖等发现,岳冬至微微张口,牙关紧闭,颈部却无勒痕,但脊背、臀部及腰部两侧有黑青新伤。这显然不是上吊自杀,而是他杀。

杀害岳冬至的凶手是什么人呢?经过一番调查了解,最后锁定了那天晚上一起开会的其他4名村干部。而村干部当中,村青年部长史虎山可谓岳冬至的“最大情敌”,也就成了杀害岳冬至的最大嫌疑人。于是,史虎山、石羊锁、石献瑛和王天保4人被辽县公安局抓捕审讯。

当时辽县县城被日军控制,扫荡与反扫荡的战斗一直在进行。这4名嫌犯被辗转关押多处,最后被关进一座废弃的地下煤窑里。在这个潮湿煤窑的几个月里,4人均发长盈尺,身生疥疮,可谓度日如年,倍受煎熬。为了尽快脱离此境,4名村干部在井下议定,让嫌疑最大的史虎山假报年龄,就说自己17岁,并承认自己杀了岳冬至,这样,不至被判死刑。其余3名村干部则承诺,在史虎山服刑期间,承担起为他赡养父母的责任。

于是,判决书很快下达:“史虎山踢死岳冬至,因其尚未成年,判处有期徒刑五年,剥夺公权五年。王天保殴伤岳冬至身体,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,剥夺公权一年六个月。石献瑛、石羊锁滥用职权,命令史虎山、王天保殴打岳冬至,各判处有期徒刑一年,剥夺公权一年……。”

这个案子结案后,一直参与调查的乡土作家赵树理,感慨之余,也觉得这个案子不是一般的情杀,在当时严峻的战争环境和阶级矛盾中,它反映了新旧两种势力的斗争。于是他以这个悲剧案子为基础,创作了小说《小二黑结婚》,把生活中的悲剧改为大团圆式的喜剧。”

在小说《小二黑结婚》里,作家赵树理围绕进步青年小二黑、小芹与落后父母二诸葛、三仙姑的婚嫁矛盾,展开了新与旧,进步与落后的思想和行为冲突。在边区政府的教育帮助和主导下,先进战胜了落后,公平正义战胜了封建迷信,使得一对有情人喜结良缘并投身革命,两个落后人物最终醒悟。小说结尾皆大欢。

其实,赵树理在创作这部小说时,和横岭上村一些村民一样,对这个案子也产生过怀疑,感觉史虎山是无辜的。多年后,当时的村长石献瑛曾对其他村民透露,案发当晚,史虎山开过会后,就回家了,并且整晚一直呆在家里,哪里也没去。

石羊锁多年后也说,那天夜里散过会后,尽管天已很晚,岳冬至还是跑到智英贤家,找智英贤去了。

后来,岳冬至的死,村民们推测,应该是智英贤的两个哥哥干的。那天夜晚,在岳冬至从智家回自己家的路上,可能被智家的两个兄弟拦住,发生了争吵,尽而动手,智家两兄弟一起上,二打一,失手将岳冬至打死了。为逃避责任,两兄弟将岳冬至尸体抬到岳家牛屋,伪造了岳冬至上吊自杀的假象。

当时,被村里人认为是疑凶的智家兄弟中的智魁元,差一点受到公安人员和赵树理的调查。但就在当年,智魁元参加了国民党军,离开了村子。待其3年后又回到村子里时,时过境迁,也就没有人追究这事了。

因这个案子的影响,小芹的原型人物智英贤,此后没能与他那个河北富商结婚,而是远嫁黑龙江,终老于那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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